Closing Remark 之二

本來我不要再置一詞，但是來自澳洲的一個讀者給我評論（見上篇comment #27），看得出他非常非常失望，迫使我非多做一些澄清不可。

這個blog是有它意在言外的意涵。 是隱喻，是暗語，是密碼。 有我願意投射對應的對象，也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情。 這些事我以為寫出來無從隱瞞，結果我問了一兩個很熟悉的讀者，沒有能夠理解的。

如果你能理解，你就會發現，故事已經告一段落。 好比任何一本發刊印行的小說，像是紅樓夢，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有開頭，也有結局。 結局既已出現，還能怎樣繼續下去？

你將我的部落格當成一條小河，你要乘輕舟與我過江海，我卻將我的部落格看成一個珍珠，已經完成剖出，本身就是一個作品。

你不了解沒關係，反倒是令我堅定了停止的決心。 我謝謝所有曾經來過的人，我還要說這裡未來只有刪減，沒有增加；但願有共鳴但是不媚眾。 That's all.

Closing Remark

不太想寫這個blog，恕我任性地要畫下句點。

這個部落格是為了我的登山隊員所寫的。 我們一起爬山，在星夜裡登頂，卻在下山的路程中分散。

從人群中出現，我又要隱身入人群，但願沒有太多人記得我。 對不起我不常提供醫療資訊和解答，因為那不是我喜歡的，也覺得沒有幫助。

已經寫太多，至此，願

上帝祝福每一位朋友。

背叛

背叛的快樂
今天中午看完門診已經晚了，開刀房裡病人又已經接進去正在預備。 剩餘填飽肚子的時間有限，於是我到麵包店裡，買了兩個麵包，一罐鮮奶。

突然有一種喜悅的感覺從心底湧現，甜滋滋的。 一時之間納悶，這麼開心是怎麼回事？

在結帳的當兒想到，同樣的經驗怕要追溯到我念幼稚園大班的那年。 老師每天帶我們一些外食的小朋友去買午餐，我都買一罐鮮奶，兩塊麵包。 媽媽每天給我幾塊錢，我都跟她說我買麵來吃。

唉，原來我從很小就有說謊的紀錄，背叛媽媽的指示，圖自己的快樂。 想到這哩，我竟然在麵包店裡噗哧笑了出來。

背叛的代價
又想到另一件事，隨即烏雲籠罩，忘記剛剛如何的開心。 原來國小一年級，和鄰居小朋友搭公車上學。 我們拿月票，上下學各剪一格。

我的鄰居，也是我的同班同學，拿他的票跟我炫耀，因為他已經快要用完，就要換新的月票。 被人比下去的感覺真不好。 我於是回家偷偷把自己的月票多撕幾格。

我拿去跟媽媽說，我的票用完了，要換新的。 媽媽皺著眉頭詫異地說，

「不是沒多久之前還很多格嗎？」

天知道，這個疑問句多年以來，仍然時時發揮撕裂我內心的作用。 還記得我那時假裝若無其事這麼回答她，

「哪有，真的用完了。」

我以為自己聰明，她很好騙，卻讓自己承擔了愚不可及，不懂得體恤媽媽辛苦的罪過。 有時想想與其傷害自己最親愛的媽媽，不如自己沒有出生算了。

也許我在十歲，二十歲和三十歲都能開口感慨這輩子做的蠢事還真多。 可是只有在到了四十歲之後，才感覺到那些事情不好。悔恨彌補都來不及，更希望今後不要再犯。 希望虛假和謊言都遠離我，希望我和家人的相處都是真感情，即使為他們做牛做馬也無妨。 這是我真心的希望。

Owl

Awl
Originally uploaded by hbrk55.

農田裡高掛著的細網，本來是阻隔白頭翁，麻雀等不受歡迎的鳥類，不要他們啄食農作物。可是也有意外的訪客，比如這隻貓頭鷹。 農婦跟我說，網子上掛了一隻貓頭鷹，還是活著的，要不要看。 我很吃驚。

在我印象中，貓頭鷹是保育類的猛禽，與我的距離，應該像是美國本土的大野狼，或者是澳洲的大白鯊一般遠，怎麼出現在家裡的後院呢？ 原來我早先懷疑的，黃昏和凌晨聽到的嗚嗚聲，真的是鴟梟的叫聲。

小心翼翼剪下網子，不敢被它的嘴和爪碰到，放在籠子裡，帶到空曠的地方放生。 它似乎不太聰明，籠子口大大的，不知道要飛出來，費老半天工夫都要天黑了，我只好把籠子顛倒，將它用倒的倒在地上，它才如夢初醒，一溜煙飛走了。

真．三國無雙

人家說，一個銅板不會響，我慢慢理解到這個道理。 最近總覺得身邊少了甚麼，使得我的頭腦停滯了下來，不再發出錚錚的響聲。

倘若這個道理不真，我可能就要歸咎我不寫文字在玩了太多的電玩，特別是真．三國無雙。 這個玩具令我變笨，大腦的迴路變直，思緒中趣味的成份消失。

事情開始在去年年初，我去台中參加 Mini-Cex的研討，遇到我的大學同學， 他在三總骨科當VS。 我看到他的左手拇指遠端指節尺側鼓起來，像是長繭，又像關節的退化腫大。好奇問他是不是生了甚麼病！

「甚麼！ 那是我做完實驗，大玩三國無雙玩出來的！」

這厲害！ 玩遊戲可以玩到一個骨科醫師玩壞他一個指節！ 原來這遊戲很簡單，過關斬將，如此而已。 日文看不懂也能玩。

這話我記在心裡，有次去電玩店，買了一片二手的真三國無雙三來玩。 不好玩，一下子就死了！ 直到有次又試了三國無雙vs戰國，哇！ 才發現真是好玩！ 之後，我又買了三國無雙四和它的帝王傳，猛將傳。 最近幾個月的假日都陪小孩子在玩 (and vice versa :P)。

這遊戲簡單，就是拿刀砍兵斬將，掠城池，爭地盤。 自己從一個小將變成大將，統一全中國！

有個精神科醫師說，玩三國無雙，對小孩子頭腦發育有不良影響，會讓他們的情緒控制不好，容易衝動。 因為他們發現青少年在玩三國無雙的時候，大腦額葉的血流減少了，這樣對大腦的發育會有負面的影響。

我是不太信這些東西，生活中有太多反證。 如果父母親都信這一套，台灣的跆拳運動可以停止了，任何一種對打練習，允許甚至鼓勵把力氣盡量打在對手身上的運動都要禁止了。劍道，空手道，柔道，這些暫時遮掩良知，攻擊無辜對手的運動，哪一個在進行的時候，會使得額葉的血流增加呢？

大人也愛作一些沒有理智的行為啊，飆車算不算，性行為算不算？ 百貨公司一群人擠破門要搶環保袋也是吧？

上次去花蓮住民宿，我借了一輛腳踏車沿著小河邊騎。 夏天的傍晚，迎面而來的是陣陣的蚊蚋。 啊！ 這種感覺已經多少年不曾經歷了！ 一霎時我發現，我平日工作，所處的環境都是functional，功能性的。

在醫院裡有全天候的空調，濾過的飲水，計算過的燈光， 甚至於依照倫理約束的人員對話。 這些功能性的陽光，空氣和水全部為了提高我們工作的效率而提供。 我們有精心規劃的運送病人動線，井井有條的垃圾分類，千奇百怪的行政和醫療委員會，還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打烊的員工餐廳。

這種環境久了，會將效率看作是第一位，中性的人最吃香，廢話不能多說，廢動作也不允許。

有天聽麻姐和流動說她們的媽媽打電話來，不知道說甚麼好。 麻姐說媽媽只叫她回去大掃除的時候，負責把大門洗一洗，把她氣得臉色鐵青；流動問媽媽沒事喔，就掛了電話。

哎！ 這不是習於功能性的生活會有的舉動嗎？ 把這樣的運作方式帶入家庭，家人要怎麼和你相處，我們要怎麼過活呢？ 家人在一起本來都是重複的話，本來都是一樣的問候，這才是生活。

我們的生活，不應該以效率為導向，以功能彼此要求。 不要讓每個人的成長過程都一樣，不要塑造同樣的人格。 照著精神科醫師的指引，我們的下一代都是metrosexual 的人才糟糕呢。

在三國無雙裡面，呂布是隻打不死的蟑螂，關羽太笨重，劉備和曹操攻擊力不強， 兒子和我喜歡趙雲和夏侯惇。 以後我會告訴他，你的先人是燕趙慷慨悲歌之士，所以衝動無妨，嘶吼無妨，在電玩裡殺人如麻也無妨。 我們的社會有奧運金牌，可惜也有白米炸彈客，與三國無雙無關。 這麼好玩的遊戲錯過可惜，別像我的同學玩壞大拇指就好。

春天不遠

轉眼間就要過舊曆年，冬天已經看到終點。

近日要找時間打掃家裡環境，除舊佈新。 有件事情別忘記，可以種花了。

冬天在這裡好像很短，每天一個小時似的。 出門時溫度十度出頭，轉眼間快中午可以二十幾度快三十，晚上在家裡不覺得冷，因而對冬天沒甚麼感覺。

既然如此，春天非常容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等到想起，天氣已經大暑，每年都是這樣。 如果不為春天準備，春神來了又怎知道？

園藝店裡，擺滿了草花，好多一盆才十元。 這天氣，放哪裡都可以看到它們開出茂盛的花朵。 買了不少草花之外，我還買了一小包鬱金香的球根，要放冰箱四十天才能種。我且一邊欣賞當令的花草，一邊等待時機，為奇花異草訂下綻放的排程。

正如同湯姆漢克在電子情書裡對梅葛萊恩說的，錯過紐約的春天很可惜。 我也要說，錯過了在你身邊的春天也是很可惜的事情，而且，你不覺得其實春天已經來了嗎？

Merry Christmas

為了過聖誕節，做很多準備，佈置聖誕樹，買花，邀父母親來一起過，我還請了幾天假。

左鄰右舍，佈置聖誕裝飾的，比想像中多許多。 有人把院子裡的樹掛上連串燈泡，我家倒是還不習慣這麼做。

拍了好多照片，這張聖誕紅很美，就當作是給大家祝賀的卡片圖樣。 另外我要抄一段聖經詩篇，祝大家耶誕快樂，新年也快樂（Very merry Christmas & very happy new year）！

71:1 耶和華啊，我投靠你；求你叫我永不羞愧！

71:2 求你憑你的公義搭救我，救拔我；側耳聽我，拯救我！

71:3 求你作我常住的磐石；你已經命定要救我，因為你是我的巖石，我的山寨。

71:4 我的　神啊，求你救我脫離惡人的手，脫離不義和殘暴之人的手。

71:5 主─耶和華啊，你是我所盼望的；從我年幼，你是我所倚靠的。

71:6 我從出母胎被你扶持；使我出母腹的是你。我必常常讚美你！

71:7 許多人以我為怪，但你是我堅固的避難所。

71:8 你的讚美，你的榮耀終日必滿了我的口。

71:9 我年老的時候，求你不要丟棄我！我力氣衰弱的時候，求你不要離棄我！

71:10 我的仇敵議論我；那些窺探要害我命的彼此商議，

71:11 說：　神已經離棄他；我們追趕他，捉拿他吧！因為沒有人搭救。

71:12 　神啊，求你不要遠離我！我的　神啊，求你速速幫助我！

71:13 願那與我性命為敵的，羞愧被滅；願那謀害我的，受辱蒙羞。

71:14 我卻要常常盼望，並要越發讚美你。

71:15 我的口終日要述說你的公義和你的救恩，因我不計其數。

71:16 我要來說主─耶和華大能的事；我單要提說你的公義。

71:17 　神啊，自我年幼時，你就教訓我；直到如今，我傳揚你奇妙的作為。

71:18 　神啊，我到年老髮白的時候，求你不要離棄我！等我將你的能力指示下代，將你的大能指示後世的人。

71:19 　神啊，你的公義甚高；行過大事的　神啊，誰能像你！

71:20 你是叫我們多經歷重大急難的，必使我們復活，從地的深處救上來。

71:21 求你使我越發昌大，又轉來安慰我。

71:22 我的　神啊，我要鼓瑟稱讚你，稱讚你的誠實！以色列的聖者啊，我要彈琴歌頌你！

71:23 我歌頌你的時候，我的嘴唇和你所贖我的靈魂都必歡呼；

71:24 並且我的舌頭必終日講論你的公義，因為那些謀害我的人已經蒙羞受辱了。

我渴望你 Je te veux

年初在星巴克換過一張CD，是詹怡嘉的巴哈-清唱劇選曲，那時寫過一篇評論來聽巴哈清唱劇。

星巴克從今年十二月十日又辦了紅利點數三點可以換詹小姐CD的活動。 我很期待，時間到了立刻去換了兩張。 這張CD的Title 是【我渴望你】Je te veux。

她的合作對象變成雅俗共響室內樂團，這樂團我知道，好幾次回台北住西華飯店，可以看到他們的演出，我還曾去找他們的大提琴手韓慧雲女士攀談過。

這張CD裡對這張唱片的誕生有很詳盡的介紹，看得出非常用心，也很嚴謹。 裡面的歌曲，都經由詹小姐翻譯成中文，對於了解歌曲的意思，有很大的幫助。 這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樂團的表現有點過於中規中矩，如果能再活潑，再戲劇性會更好。 小提琴的聲音偏乾，大提琴不像前一張有豐沛的低頻。整張唱片的感覺，不像是正式的音樂會，比較像在維也納的鄉間，品嚐新酒的小酒館裡聽的音樂。 不是宏大，而是小巧精緻的。

詹怡嘉的歌聲，以我個人的觀點，反而是我比較不滿意的地方。 聽來聽去，總覺得不喜歡她的聲音，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似乎不能很遊刃有餘表達出歌聲裡應該帶出的感情，有點勉強。 因為我不是學音樂的人，不敢說我的看法是對的。

週日夜裡，剛巧衛星電視NHK BS2播放帕華洛帝的訪談紀念專輯。 裡面講到他年輕時跟隨老師學聲樂，老師的要求。 訪問夾雜著他義大利腔的英文和日本的漢字字幕我的理解乃是這樣，他說，聲音由低而高，或隨曲調高低起伏，重要的是音色（color）不能變。 練習時要能克服某些音高，某些母音出現的時候，不能上氣不接下氣，忽大忽小，維持一樣的音色，才會好聽。

我粗淺的看法覺得詹小姐的音色在飆高音的時候與其他樂句時不同。 被壓著，不能直上抒發開來，這是缺點。 音質來說，她的聲音是柔美含蓄的，大多數的人都會喜歡。

曲目如下：（我從博客來copy來，已經更正其中的亂碼）

1 Charles Gounod(1818-1893) 古諾
Ah! Je veux vivre (from "Romeo et Juliette")
啊！我願活在夢中（選自「羅蜜歐與茱麗葉」）

2 Rudolf Sieczynsky (1879-1952) 席欽斯基
Wien, du Stadt meiner Traume
維也納，我夢中的城市

3 Victor Herbert(1859-1924) 赫伯特
Italian Street Song, from "Naughty Marietta"
義大利街曲（選自「淘氣瑪麗」）

4 Erik Satie(1866-1925) 薩替
Je te veux
我渴望你

5 Luigi Arditi (1822-1903) 阿第替
Il Bacio
吻

6 Eva Dell’Acqua(1860-1930) 德拉夸
Villanelle
田園之歌

7 Arthur Sullivan(1842-1900) 蘇利文
Poor Wandering one, from "Pirates of Penzance"
可憐漂泊的人（選自「賓桑斯的海盜」）

8 Leo Dellibes(1836-1891) 德利伯
Les filles de Cadix
卡第斯的少女

9 Franz Lehar(1870-1948) 雷哈爾
Lippen schweigen, from "Die Lustige Witwe"
雙唇緘默〔風流寡婦圓舞曲〕（選自「風流寡婦」）

10 Johann Strauss(1825-1899) 約翰史特勞斯
Mein Herr Marquis, from "Die Fledermaus"
親愛的馬奇先生〔笑之歌〕（選自「蝙蝠」）

11 Antonin Dvorák (1841-1904) 德弗札克
Mesiku na nebi hlubokem, from "Rusalka"
夜空中的明月〔盧莎卡的月亮之歌〕（選自「盧莎卡」）

12 Johann Strauss(1825-1899) 約翰史特勞斯
Fruhlingsstimmen Op.410
春之聲

13 Sigmund Romberg(1887-1951) 隆白克
One kiss, from "New moon"
一吻（選自「新月」）

這裡面第六首和第十一首，非常動人。 拿三點紅利點數，能聽這兩首歌就值得了。

我最最喜歡第十一首是德弗札克歌劇Rusalka裡的選曲，英文歌詞是這樣子的（唱片附的是捷克文和中文）：

[notes by Martha Kate Lind]

Silver moon upon the deep dark sky,

Through the vast night pierce your rays.

This sleeping world you wander by,

Smiling on men's homes and ways.

Oh moon ere past you glide, tell me,

Tell me, oh where does my loved one bide?

Oh moon ere past you glide, tell me

Tell me, oh where does my loved one bide?

Tell him, oh tell him, my silver moon,

Mine are the arms that shall hold him,

That between waking and sleeping he may

Think of the love that enfolds him,

May between waking and sleeping

Think of the love that enfolds him.

Light his path far away, light his path,

Tell him, oh tell him who does for him stay!

Human soul, should it dream of me, Let my memory wakened be.

Moon, moon, oh do not wane, do not wane,

Moon, oh moon, do not wane....

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你能聽到世界上最當紅的女高音 Anna Netrebko 唱的這首歌。 我從衛星電視上看到2004年她和BBC樂團合作，唱了三首歌，有上述這一首，還有一首波西米亞人的選曲Musetta's Waltz和貝里尼的歌劇清教徒的一曲，唱完滿場如雷掌聲，地面都震動。她真是色藝雙全，只要她在舞台上很難讓人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 這首歌可以在DG唱片找到，聶翠柯：首張歌劇詠嘆調選輯 (SACD)。

當然我們不能將兩人相提並論。 回過頭來說，這張CD還是很好，很值得，完成度很高的一張唱片。 趕快去星巴克換，有珍藏的價值！

M型社會下的骨科

那天一個病人苦著臉來找我，他膝蓋在操作割草機的時候割了個口子，不僅割裂傷，臏骨也骨折了。 因為情況緊急，去附近的醫院開刀，出院了就回來找我。

我認識他，他以前工作的時候從高處墜落，我幫他開了脊椎的骨折，癒合順利，沒多久前才又開刀移除內固定器。 他很年輕，即使開刀了躺在病床上，臉上總是一副蠻不在乎的表情， 喜歡跟我開開玩笑。

他這次的傷口還好，沒感染的跡象，不過似乎膝蓋伸不直，於是我讓他去照X光片，照出來就是這個樣子，骨折很明顯，打了內固定器，很不幸固定器已經跑掉，骨折移位了。

病人跟我說他在那個醫院，骨科醫師說手術需要人工骨，三萬多，開完刀，還要做護具，七千多。 合起來為了這個骨折他花了五萬多才出院。 依着他的個性，我說他真是倒楣，花了這麼多錢也沒開好，現在又要重開。

我們兩個抱怨歸抱怨，唉聲歎氣一番，病人倒沒有回去找原來醫師麻煩的意思。 這樣的單純骨折，只要小心不要感染，把骨折復位作好，固定牢靠，其實沒有用人工骨的必要。 可是因為他的遭遇，我想到了我們骨科是不是在現今M型社會下，也出現了兩種走向？

一種朝學術去發展，玩醫學會，搞研究計畫，專心升等當老師。 所有的骨折手術都是掛名，其實都是底下住院醫師和總醫師在做。

另一種憑著天花亂墜的嘴，欺負危急不能轉院的病人開刀非要用人工骨或者健保沒有的東西，或者哄騙無知的老先生老太太，非要在人家身上放進自己發明的脊椎融合器具，或者與媒體配合把一些明明可以保守治療再觀察的坐骨神經痛病人，用內視鏡手術開掉。

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這樣的醫院規模，和持守標準治療方法的骨科，相信越來越少，不變就有生存的危機。 這是我來自這個病人醍醐灌頂的啟示。

可是他開完刀隔天早上就吵著非出院不可。 哎！ 兩次開刀間隔不到兩週，開完刀血水都還沒有確定流盡，走路都算勉強，為甚麼不多住幾天？ 別人想多住，還常常跟我吵架呢。 他很衰尾的表情跟我抱怨，他的老婆跟人家跑了，家裡留了兩個孩子，連他病床邊的弟弟也兩個孩子，都交給他媽媽帶，實在太辛苦，他必須回去分攤照顧的工作。

我只能安慰他，說些鼓勵的話了。 心裡想，我這種角色的骨科醫師，仍然是某些病人患難中的幫助，還是有不可替代性啊！

安全島上的賣屋廣告人

廣告人？ 想像中應該是在辦公室裡，和電腦與文案奮鬥，和業主及老板口語爭鋒又不敢冒犯的人。

每次從林口的交流道上中山高速公路，快到交流道，路邊就有人利用紅燈車停，乞討般在車陣中，向少數微開的車窗裡，遞進他們廣告。

從台北回來，在大巴士上層，這次看到比以往多更多的廣告從業人員。 安全島兩旁車水馬龍，辛苦的人，廣告效果一樣是累積勞力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