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1月 27, 2005

不停疾駛的火車

我一向相信物質與心靈是相互影響的, 人的心靈變動不居, 小小一點外在的改變就能造成莫大的影響。 這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我個人就有親身的經歷。 大二的時候我接受牙齒矯正的治療, 那時對美術的東西變得非常著迷, 把圖書館裏有關美術史, 畫家傳記的書全部看完。 到了大三一個下午, 太陽照著我, 一下子就鏡子畫出一張自己的素描來,讓宿舍的同學驚訝萬分, 我也不明白。

我的理論是, 當齒列改變, 咀嚼的力量分布改變, 日積月累對大腦刺激造成大腦皮質連結改變, 使人的趨向, 在外表現的興趣, 性向改變了。 同理, 當外力移除之後, 影響不見了, 大腦慢慢回復到之前的狀態。 我也許現在記得一些西洋美術的人名, 論到繪畫本身, 不再有狂熱。

這樣的感覺最近一個月我的眼睛接受雷射治療之後又再出現, 而且我發現還能應用都卜勒的原理。 請參照我的先前文章”洋菜凍改變了我的腦波” 。

當 我的眼底破了一個洞, 或者裂縫, 或者谿壑, whatever, 隨便retinasurgeon怎麼講, 是我大腦受改變之前的狀態。 被雷射的能量砰砰碰碰我的視網膜像是錨釘打上固定之後,我的身體改變, 大腦受光的器官改變, 我的心靈也改變。 那種改變, 是從量變到質變。 每天一打開眼睛用不同的(altered)眼睛看世界,不知不覺中, 大腦所偏好的東西改了, 有些新念頭出現, 有些則隱逸。

那樣的變 化, 好像你站在平交道旁邊, 遠方有火車靠近, 會聽到火車來的音頻, 越來越高。 眼睛的醫源性創傷, 正在慢慢癒合, 原有的屈光和解析, 突然被喊解散之後重新尋找它們的新秩序。 我的大腦, 我的心靈, 不由自主地被攪動。 我的腦海裡這一個月裏, 三兩日打出不同的字幕。 揮之不去。 一開始是詩經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再來是摽有梅,其實七兮”。

接著是李白的”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裡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

而後幾乎是全文的蘇軾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是徐志摩的偶然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

按照都卜勒的原理, 火車靠近, 音頻漸高; 過了之後, 音頻漸低。 如果我眼球的屈度,成相能力, 也有治療過後, 先不好(突然悖離原來的狀況), 再趨向好的(治療後走向醫師所期望的方向), 那麼我的大腦, 我的心靈, 勢必在這一段時間, 有一點點波動。

這一點點波動, 卻讓我覺得像是站在鐵路平交道旁, 體驗火車轟隆轟隆而來, 此時列車正在我面前呼嘯而過, 我再怎麼大叫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眼睛裡經過一個月應該開始癒合, 至於火車要何時通過, 火車要往何處, 我的眼睛狀況何時穩定或者要穩定到哪裡去, 我誠然不能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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