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1月 30, 2007

物質不滅

搬家之後,新奇的體驗甚多,生活內容大不相同。 如果要記下什麼特別的事件,感想或心得,卻是沒有。

沒有?

可以這麼說,我的想法像是一鍋新煮的湯。切丁的馬鈴薯,洋蔥,切末的西洋芹,荷芹,去皮的紅蕃茄,烤硬的土司上面加了帕馬森起士,在高湯,牛油,麵粉的湯之中翻滾。 期待中溫暖的,辛辣的味道還沒出來;是混合物而不是化合物,因此還不能說值得記上什麼。

卻讓我想到小時候的第一雙皮鞋。

七歲的時候上了小學,媽媽給我一雙皮鞋。 我每天穿,天天穿。 穿到破,穿到腳指頭露出來,還能跑能走。媽媽多次要我丟了這舊皮鞋而我總是不肯。終於鞋子真的太爛,不得不丟棄,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分離焦慮。

在我思想的大海裡面,這雙皮鞋漂浮著,永遠是半新不舊正好穿的樣子。它是物質,化為我的心靈。在這個地球上它的本質早已不知在哪裡化作飛灰,惟獨在我想法的陳年湯汁裡,總在不經意時又被攪動出現,使我心有戚戚,使我又強說哀愁。

我知道皮鞋仍在那裡,卻又回不來我的身邊。一支燭光遠遠亮著,物質永遠不滅。

星期二, 1月 23, 2007

陷入泥沼

寫到在急診的病人要找誰開刀,真的寫不下去。

有好多情況,不由得我們自主。 資訊不夠,自主也沒用。

比如我們知道這刀的主治醫師是誰,卻查不到他處理過多少個這樣的病例。 複雜的有多少,成功的有多少,有併發症的有多少。 在這個醫院處理的疾病嚴重度跟別家有何不同?

當年柯林頓在紐約開心臟血管繞道手術,就有媒體懷疑他的選擇,因為同樣的手術,在紐約其他同級醫院裡面,他去的醫院成功率比較低。 原來他們的醫院評鑑,包含這些項目,這些資訊也是公開,大家都查得到的。

隨著父親的康復,我竟也忘了當時迫切的問題癥結,而陷入了這個無從著力的次要主題裡面。

立刻改善,限期完成!

畢竟柯林頓的手術也是成功了嘛!

星期日, 1月 21, 2007

搬家

去年八月底,請了幾天的假,預備搬家,結果油漆弄得一蹋糊塗,重作,耽誤了。十月底我又請了幾天假預備搬家,裝潢還是沒完成,沒得搬。

十二月底我又請了幾天假,我跟房東和裝潢兩邊說好,我只租到一月初,這次一定要搬成功。 為紀念搬家,買了一片皇家哥本哈根的2006年度盤,預備掛在牆壁上,將來隨時可以知道這家奠基於此的年份。 不意千辛苦,萬辛苦努力地搬,最後全家睡進這個房子還是2007的一月一日。

只不過是幾件傢具,搬不過幾條街,搬家公司開價四千有之,九千也有。 這錢真花不下去,於是找幾位壯丁好友,在晚上交通比較少的時候,自己搬。 還動用一些關係,借到快遞公司的貨車,連車錢都省了。

可是好累啊! 沒辦法,誰教我是奧少年呢? 我要承認人家開價並不貴,是我們搞不清楚他們勞力付出有多少。

一邊搬著大型傢具,一邊想:搬家的日期要算哪一天? 哪個東西搬過去的時候,算是這個家搬過去了?

床? 可是我們不搬床。

電視? 我覺得這個答案好,因為電視可謂一個家庭不可或缺的教育文化社交中心。

人? 這裡睡了一兩天又回去睡舊家也是有可能。

在新家洗過澡?

還是全家都用過廁所? 這種認定適合用小便畫定勢力範圍的動物。

岳母大人說,買一包米帶過去新家。 炊事不能沒有米,我於是路過7-11的時候,停車買米,再跳上柴油貨卡。 我後來認定米進了新家,那是2006年十二月三十日,我們搬家了。

星期四, 1月 11, 2007

你以為你聽得懂

我一直覺得,我們和病人說的不是同一種語言。 即便同是國語或台語,客語甚至英語。

那天走在路上,聽到兩個人在談笑,證明了我的想法。



男人說: 啊缺氧不就是缺營養嗎? 怎麼不多補一點就好了?

旁邊應該是她女兒,樂不可支,快笑翻了: 不是啦! 那不一樣啦!


所以醫師說的話,即使你每個字都知道,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切記! 切記!(一個切記給醫師,一個切記給病人)

誰又不滿了?

今天中午在手術室吃飯,見我們一個外科醫師講電話,有點激動。

他後來對我說,昨天有個病人進了他的門診,問能不能掛號拆傷口的線,醫師答應她,結果她現場掛了十九號。

又進來問,因為她要載小孩,可不可以給她先看先拆線。

醫師說門診才剛開始,排在她前面的人還多著,要她照號碼來。

她就不看門診,轉到急診去。

我說急診不會理她吧!

才怪! 急診醫師就幫她拆線了。 病人覺得不爽,急診都能幫她拆線,門診為什麼態度這麼差,要她排隊呢? 於是她就來申訴,不滿我們醫師。

那教訓她看門診排隊乃是應遵守的規矩,總不能視其他病人為無物吧!

哎! 這病人說要是我們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她要去投訴衛生局,給我們好看!



笑話一樁,我是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