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相當仰慕的一位醫師最近被告了， 收到傳票。 無論工作或非工作的時候， 總是會想起來這件惱人的事情， 以致於心情相當不好。 我盡量扮演一個安慰者的角色， 但願正義得伸， 盡心盡力照顧病人的醫師， 能夠快快平靜心情。
才說呢， 上週六我看門診的時候， 有一對中年夫婦進來要找我。 我看他們相當的面熟， 是屬老於世故， 曉暢情理的人。 他們問我的安， 我也回禮。 見我沒能喊出他們的名字， 自己介紹他們是去年初我開刀的一個病患的家屬， 前幾天醫院行政人員才通知我他們把病歷拷貝走了， 所以立刻有印象。 我看他們的表情是喜悅的， 因此問他們父親最近如何， 好久沒有來看。 他們說父親最近已經可以慢慢行動， 不再需要躺在床上，因而能夠出門復健。 問我需不需要回來給我看， 當然了， 出院至今都沒回診過呢！
病人沒回來， 家屬倒是提著一盒水果送給我， 說他們的父親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聽到救命恩人， 我渾身的不自在， 快要坐不住我的椅子。 趕忙說也是病人的身體狀況還承受得了大手術， 所以有機會復原。 他當初的第一腰椎被細菌破壞， 又不敢求醫，以致於我們見到的時候已經癱在病床上。 本來是胸腔內科會診我， 肺炎住院的病人， 全身瘦得不得了。 講定了手術方法和可能的併發症， 開了後面， 過了兩週再開前面。 病人都熬過了， 沒死， 我和內科醫師都大感神的恩惠真是眷顧。 他後來在內科又住了好久才終於心甘情願回家， 我的任務是常常去罵他還不下床。
我決定做骨科是因為骨科讓病人恢復行動， 倒下的， 能再站起來。 我知道婦產科醫師喜歡接生的喜悅， 整形外科喜歡讓人美麗， 眼科讓人重見光明。 成功的手術是成就感的來源， 反之失敗的手術讓操刀者比死還痛苦。 我曾經有一個病人， 身體不錯， 開了類似前述的刀， 手術非常順利，可術後病人硬是昏迷不醒。 檢查發現病人竟然有個腦瘤， 已經四公分大， 麻醉和手術也許加劇了腦瘤對腦子的壓迫， 產生急性的水腦症。 雖然轉到更大的醫院，後來患者仍然過世了。 家屬回來找我開證明書， 說他們不怪我， 因為這是事先不可測的。
家屬不怪我， 我不會有醫療糾紛。 可是我希望能夠得到原諒和赦免， 這不是家屬能給我的， 因為他們不是我手術的對象， 偏偏能說要原諒我的， 能說不怪我丟掉他性命的已經入土。 所以其實沒有人能原諒我， 我也不能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 夜闌人靜之時， 往往陷入深深的難過和自責當中。 我後來發現基督教的教義可以幫助我， 耶穌說， 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 我就使你得安歇。 耶穌為了人的罪而把自己捨了， 成全世人的義。 只有神才能說， 原諒你。
那位我甚仰慕的醫師還沒有明確的信仰。 手上可以帶佛珠， 晚上又為隔日的手術病人禱告。 從我的觀點， 哪裡還有更認真努力的醫師。 希望牧羊人已經出發， 尋找他在外失散的羊， 別再讓他的羊受苦了。
2 則留言:
讚美主, 又看到一隻耶穌的羊在醫界. 希望我沒有錯解.
沒有，你沒有錯解。我是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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