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8月 28, 2007

笑氣停用,笑不出來


上上週開一台脊柱側彎,開刀前告知麻醉醫師要在手術中做甦醒試驗(Wake-up test)。

麻哥語帶遲疑,說醫院現在已經不用笑氣,所以做出來的成效不知道會如何。

所謂甦醒試驗,就是手術中把病人的麻醉氣體停掉(可不是把氧氣停掉),讓病人可以依照我們的指令做動作。 我們將病人的脊柱角度矯正之後,要確定脊髓神經是不是受影響,有沒有矯正過度或者釘子打錯位置傷到神經,這個試驗就有用。

總不希望病人醒來之後才發現他已經癱瘓了吧?

沒有笑氣,我們還是努力用其他麻藥盡量完成這個實驗。 手腳都能動,但是不精確。 沒辦法,這是我們能做的,即使開完刀之後病人神經受影響,我們沒有在當時傷到她的唯一舉證。

在美國進修的時候,紐約州的法律規定,頸椎的手術當中,必須伴隨神經功能的監測。 利用電刺激的反應,和神經傳導的速度,可以及時知道病人哪裡的神經可能受影響,可以快快修正。 我的教授還利用這個工具,用在別部位的脊椎手術,做了不少研究。

與其事後解釋,辯白,不如術前和術中能好好監測。

台灣呢?  實驗性質,有些醫院在做。 不能推廣的原因是健保沒有這個項目,而衛生署也沒有立法要求。 讓我們手術醫師,憑著膽識和經驗,搏命演出(搏病人和自己的身家性命)。 現在好了,連甦醒試驗也做得零零落落。 想到每個病人可能都是四千萬的價值,要我的心情,如何輕鬆得起來?

星期日, 8月 26, 2007

2271萬之醫糾賠償案 --- 感想(三)

(續前)
有的! 注意聽了: 所有老弱殘疾的人,在社會上都有地位,都有價值。 他們的價值在使這個社會的慈悲心有發揮的所在,他們見證這個時代,這個社會的良心! 他們是我們的理想實現的目標,看我們是不是文明到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的境界。

顯然我們還沒有到這個境界,但是我的同胞們,這種虛擬價值的算法卻將我們的社會和人心帶向另一條路,用資本主義的方式估算人值多少錢,那是文明的絕境。 如果醫療糾紛要賠兩千多萬,那麼路上車禍,天上空難,哪一個不能依此辦理? 難道這些事故的受害者命比較賤嗎?

如 果博士要賠這麼多,我呢? 如果受害者是我, 我可以主張兩億的賠償嗎? 我不躺下來失能,好像太笨,太不划算了。 問題是以後誰敢幫我治牙齒,開計程車,開藥,開刀? 即使我簽了同意書,醫師心裡也知道,家屬依然可以提起告訴,求償。拜託! 我們又不是美國的醫師有那麼高的身價,沒有一個醫師承擔得起這種賠償,更別說計程車司機,也許只有高鐵和航空公司付得起。

因此,事故的不同(墜機,車禍,醫療過失),賠償相同,這是公平的。 但是如果賠博士兩千萬,賠我兩億;不同的人賠不同的錢就公平嗎? 博士命比較賤嗎? 依照過去的收入決定今天的賠償金額公平嗎?

不公平,人的價值不應該由他的收入決定! 賠償也不應該是。

人人得到的賠償,在類似這個植物人的例子中,應該都是一樣的。 我們有工作,對社會有勞動力付出,才能主張有薪水。 成為植物人,博士辦理提早退休,社會已經給他這一生勞動的回饋。 躺在床上,不能再去計算可能的薪水,因為他凡事都要人供應。 這類虛擬的價值是零!

我 不是要為那個麻醫脫罪,只是覺得他倒楣,不幸遇上,偏偏沒有處理好。 可是很多情況是沒辦法預期,是人類醫學境界未達,是醫學院和專科醫師養成教育也沒辦法解決的。 同樣的病人,給別的麻醫處理,說不定也是同樣的情況。 那麼怎能說是這個人的問題? 明明是人類科技和醫學教育無法解決的問題。 怎好找一個麻醫,把他釘十字架犧牲掉,要對醫界殺一儆佰,以示出錯之不可原諒呢?

這時候,就該社會福利介入。 給每一個這樣的病人,得到國家機構同樣的妥善照顧,家屬不必擔憂一個臥床的病人拖垮全家的生計,不必主張龐大的賠償以便未來漫長的歲月可以支應。 更何況要麼多賠償,醫師也付不出來,徒然毀了另一個家庭而已。 最好的情況下,活著的每個人,都能好好活下去,該工作的工作,該奉獻的奉獻,該結婚的結婚,該生小孩的生小孩,該受照顧的,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資本主義的詭論,在生活中每一個角落滲透我們的生活。 不能看輕事實,被這種潮流帶著走,我們不會比較幸福。 禮運大同的主張,也許陳義甚高, 卻是現今亂象的一個解決方法。 希望有生之年,行醫或者被醫治, 都能有滿滿的安全感, 醫師與病家彼此互信互諒,是為至盼。

參考文章: Tsubasa 的 踩地雷

2271萬之醫糾賠償案 --- 感想(二)

(續上篇)
偏偏今天在醫院裡啃值班便當,配蘋果日報。 有個專欄文章題目可聳動了:

好女人一嫁人,損失五千萬。

另一方面,女人嫁人所失去的機會成本也變高了。30年前,女人可能會因為飯票嫁人。但現在不同了,女人如果辭掉工作嫁入家庭,機會成本等於她一輩子的薪 資;如果以一個教育程度不錯的女人,從入社會到年長之後的加薪,我們以平均每月薪資5萬元計算,30年等於1800萬;加上專業的家管工作,美國經濟學家 估計每年約值10萬美金,總計5300萬台幣。而且這還不算退休金,跟她自己投資理財的收入。
如果是雙薪家庭就比較難計算,但結婚之後女人要照顧家庭,因此不能加班,她會損失加班費跟升遷加薪的機會,台灣的男人可以把這些錢算給女人嗎?

我才發現照經濟學的算法,人可以這麼有價值! 相較之下,男人似乎沒甚麼價值,每天努力工作,仍然比不過大部分的女人。跳回到醫療糾紛的例子,每天醫師做的常規工作,沒有價值,做錯的一件事情,大有價值,雖然對醫師而言是龐大負數。

可是我認為以上的兩個例子,感覺都怪怪的, 算法都有問題。

想了很久,問題在於: 他們律師和經濟學家,所估計的都是推算的,虛擬的價值。 你我現在每日過得苦哈哈的,才是現實的,真實的人生,這種真實的人生,無法計算價值,價錢,金額。

兩歲的小孩子有四千萬的價值? 那為什麼現在大家都不生小孩? 因為現實生活裡不是這回事情。 只有遇到了倒楣的醫師和高強的律師,一個不知世事的人,竟有了原子彈一樣爆炸的身價。

在現實的生活裡,小孩養到大學畢業,還沒賺錢,可能欠了銀行幾十萬,花了父母幾百萬。 未來的世代裡, 大學畢業,賺一點小錢,連自己都很難養活,買汽車,房子,成家說不定都要父母親幫忙。 一個月五萬啊? 減半還差不多, 而且還要納稅耶!

在社會上能生存,因為大家依照人類互助的原理,彼此交換不足,取剩餘價值過日子。 你本事多,像比爾蓋茲,人人仰賴你的智慧,你就賺大錢,買豪宅,買噴射機,買遊艇,或者大作慈善事業。

可是如果你是植物人, 能給社會哪些貢獻? 今天不論誰導致你成為植物人,說不定是打雷,路上瘋狗,醫師麻醉不當,或者自己不諳水性溺水,以致失去照顧自己的能力,還能給社會什麼幫助呢?
(待續,明日完結)

2271萬之醫糾賠償案 --- 感想(一)

週末值班,正好遇到醫院辦醫學倫理的課程,我樂得全天參加拿學分。 在上午的講員講完的時候,院長叫住要離去的同仁,提醒大家下午的講員是一位開業律師,曾經幫很多病家打贏官司,希望大家踴躍參加,演講一定精采!

果然殺氣騰騰,咄咄逼人! 舉的第一個判例就是子宮肌瘤手術,因麻醉而成為植物人。

這個病人於民國85年到婦幼醫院接受子宮切除手術,因為困難插管,缺氧,最後找了耳鼻喉科醫師做了氣管切開術,還是導致病人成為植物人,臥床至今。

損害金額的算法是這樣子:
1. 因為提前退休,所以到六十五歲退休之間的薪資差額,以每月薪資53555計算: 8,550,808元
2. 退休金因提早十八年退休的損失: 3,288,664元
3. 看護費: 每日二十四小時,每天2000元, 已支出至95年5月止: 6,442,500元
4. 醫藥費: 住院至95.2.28止共計: 9,228,065元
5. 醫療耗材: 86.4起至91.8止,每月以9,363元計算
6. 病患本人精神慰撫金: 4,000,000元
7. 配偶精神慰撫金: 1,600,000元

律師說得眉飛色舞,好像他自己打贏了這場官司似的。 還說有一對夫妻來找他,兩歲的小孩子死了,問可以要求多少賠償。 律師掐指一算說,這個案子至少應該要求四千萬沒有問題。

夫妻說,哪裡可以要求這麼多! 律師解釋兩歲到平均餘命終了為止,這個死去的孩子,本來應該可以賺四千多萬,這些都可以要求賠償。

聽得台下醫師坐立難安,手心冒汗。

本來這件事情我不想放在心上,因為掛念也沒有用,於事無補。 況且今天全台灣如果有一千個麻醉醫師,這樣的情況隨機發生在他們身上,誰敢保證能夠全身而退? 每個人被求償的期望值已經是22710元。 他們不跳起來,我在喊甚麼燒啊? (待續)

星期二, 8月 21, 2007

Rumpelstiltskin

最近國民黨裡面,沒有因為馬英九一審無罪而軍心大振,反倒傳出來有人要拜託立法院長王金平,託他當檢察官的親戚侯寬仁多關照,不要就這個案子上訴馬英九而搞得形象大傷。 遮遮掩掩有如被抓姦的奸夫,強光照射下,衣不蔽體,醜態百出。

正當馬英九努力在我們中南部鄉親周圍,扭轉形象,不管幾分成效,嘗試體會這裡人的生活內容,改變他對日據時代的史觀,彌補他對基層認識的不足,台北的幕僚卻一味停留在嚼舌根,放話,攻訐同志的階段。

民之所欲?

我真希望有一天從吳伯雄口中說出來的是: 民生凋蔽,即使摩頂放踵,仍然深恐不能救生靈於水火,絕不浪費精神心力在鉤心鬥角上面。

我真希望能夠聽到吳敦義說出來的話是: 革命尚未成功,台灣的法制化,民主化,全球化,是我們中國國民黨熱血青年的使命,吾黨矢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可惜啊! 連個失去政權之後臥薪嚐膽的態度都沒有,還是傲慢,冷漠,隨人起舞。 人家罵你一句,你一定要回嘴。 整個黨的幕僚都忘了志氣所在,表現在外都是十足奴才本性。

馬英九即使恪守中道,進了總統府,治國用這些濫嚼舌根,器量如同一個淺碟子的人,台灣又有甚麼希望呢? 我要怎樣放心把票投給你呢?

所以馬英九請聽我說,回頭管管你的幕僚吧! 告訴他們沉默的力量,告訴他們沉潛的必要,告訴他們靜以養望。 如果他們器量不足以理解,至少說個Rumpelstiltskin的寓言故事,或許他們能懂。

星期一, 8月 20, 2007

Off Beat

夜裡仙人掌發光,

每支銳刺尖端透亮。

想躲不能躲,

五十六發,都進右眼深處。

..........
..........
..........
休息一下
..........
..........
......

塔全倒,碑碎裂,

塵埃落盡處,

明月由缺轉盈。

星期五, 8月 17, 2007

脊柱側彎手術記

刷手為長刀,為長刀刷手更久。

不但粉紅,連含碘的消毒液也抹,直上手肘。

要想把這一台手術開得比之前更好,矯正更多,位置更好。

在緊張,遲疑,思慮的時候,不知不覺皮膚將所有的碘都吸收了。

順著血液循環,從微血管的薄壁,大珠小珠落玉盤,灑進我的胃,與食物混合在一起。

肚子裡都變成藍色,蠕動且攪拌,我像一棵被砍的樹,直不起身子來。

術前區傳來耳語,不知該笑還是不該。 家屬進來問,不是說四個小時會好嗎?

護理同仁安慰她,沒事的,手術很順利。 她竟然說:你不要安慰我了!

其實苦中作樂的感受,更深了。

星期三, 8月 08, 2007

離別

我素來仰慕的外科醫師,聽說要離開我們這家醫院,到醫學中心去發展。

對醫院而言,這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面對財團醫院的競爭,我們的院長一直希望能夠提升院內醫師的研究風氣。 大家都知道,這年頭,在學校的老師教學不重要,研究最要緊;醫院當醫師的,治病不重要,論文最優先。 學校和醫院,都希望不斷進步,在評鑑裡拿高分,以便得到更好的評等。

如果醫師具有博士候選人資格,有部定講師資格,寫很多文章,那真是炙手可熱。在這個市場裡面高人一等,享有絕對的競爭優勢。 反之如果只會開刀,只會看門診,勢必被邊緣化,被淘汰。

醫院用了很多的手段,來刺激醫師寫文章。 本來是用獎勵的,有寫有獎金。 可能是效果不好,今年底開始,如果各科不能交一篇出來,該科每個醫師的薪水都會被扣著,直到文章出現為止,或者再過一年,扣得更多。

本來醫院裡的整形外科,和骨科一樣,有六個醫師。 這兩年已經走了三個人,沒有人要來補空缺。 現在我仰慕的醫師走了,整形外科只剩下兩個醫師。 兩個醫師可以成就一個醫學中心的資格嗎? 每次我看整形外科值班,都替他們感到可憐。半夜裡,有病人撕裂傷,急診外科醫師不動手,或者嫌麻煩:

「找整形外科!」 整形外科醫師就來辛辛苦苦縫傷口,賺的錢只有一點點,一兩百塊。 我真的為他們感到不忍心。 我們沒有住院醫師,也不像某些地區醫院讓急診助手縫傷口,全是主治醫師自己來。 唉!

如果自己外面開業,多的是愛美,嫌自己不夠美,不願顯老的男男女女健康人,捧著大把的鈔票,打個玻尿酸,肉毒桿菌,雷射。 就算打了眼歪嘴斜病人也死不了,過一段時間自己就恢復。 我們的整形外科要接手指,要做皮瓣移植,稍有不順,就飽受病人和他科的質疑。 何必呢? 如果是我自己,我也不願意在這種環境繼續做。 要不然去醫學中心,急診的病人有住院醫師負責;要不然自己開業數鈔票。 何必在工作已經忙不完的地方,還要寫文章讓醫院變成醫學中心。

成為醫學中心究竟對誰有好處? 成就誰的義呢?

後來我聽說,眼科醫師也要走,而且走得要更早。 這是一年以來,第二位,而且人家還有教職,著作等身。 這當然要怪那些半夜醒來發現自己找不到隱形眼鏡的糊塗病人,也要怪那些白天睡覺,晚上活動發現眼睛紅腫發癢沒有門診可以看的病人。 我不是說他們沒有權利看急診,只覺得這些重擔全放在主治醫師上,未免太沉重。

成為醫學中心之後,這樣的情況可以改變嗎? 成為大學之後,學校就招得到更多的學生嗎? 如果一樣沒有住院醫師可教,可以分擔工作,與現在有甚麼差別?

所以我要祝福離開我們的醫師,願你們在醫學中心,能夠發揮更多長才,寫更多文章,早日拿到教授職,使你們能夠兼顧工作與家庭與健康。 但願你們的院長有健全的心靈,不受董事會的操縱。 我所來不及給你們滿滿的同事愛,都在我衷心的祝福裡。

星期日, 8月 05, 2007

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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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ly uploaded by hbrk55.

好一個週六下午,到海邊釣魚。 在海潮起落的岸邊,看見漁民生活的元素,全部集合在一方小小的觀景窗裡。

浮浮沈沈的,是廢棄的漁網,纏著舢舨支離的竹筒。 日與夜伴隨的,是小漁小蝦,保麗龍的飯碗和幾支喝完裝滿空氣,直到抵達辛勞彼岸的保力達瓶子。

星期六, 8月 04, 2007

海龜的頭



有一天看到佛教的節目,講到人能夠遇見佛法的機緣,講到其希罕。
好比一隻海龜,在大海中游泳,找到一塊浮木,扶木上有個洞,而海龜的頭要能穿過那個洞。


抱著敬畏智慧的心情,我也理解要求得佛法,機緣甚難得。

沒多久,晨跑中望見路邊大排水波攪動,教我看見一隻烏龜,浮出水面。 那時內心似有所感,卻不明所以。

沒有幾天,晨跑中另外的路線,隨意停留,在灌溉溝渠,又是一隻烏龜換氣。 這太不尋常。
來源
我們幻想以下情景:在無邊的大海中有一隻盲眼的老海龜,牠每隔一百年才從海裏浮出水面換氣一次。在這大海上,有一個像游泳池救生圈形狀的物體隨處漂流。如果說有一次,這海龜在浮上來時,牠的頭不偏不倚、剛巧就穿過了這個環,這種機會有多大呢?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在這比喻中,大海是六道輪回,我們便是老龜。我們的眼正受煩惱及業力所蒙蔽,所以在此喻中的老龜是盲的。老龜一百年一次浮出水面,表喻我們在輪回中只會偶爾生於人間。小環到處漂流,正似佛法並不長期住於某世界中的實況。剛才我們心中算過了,如果盲龜長期浮在水面,遇上環的機會或許還比較大,可是牠偏偏一百年才出來一次;如果牠有目標地刻意找尋,也許找到小環的機會較大,可是牠偏偏瞎了眼睛;如果小環長期固定在某處,二者雙遇之機會又或許較大,可是牠偏偏是隨浪漂流的。所以,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老盲龜幾乎絕無可能恰巧地把頭無意中穿過了小環。在無邊輪回中,我們極少機會得人身;在這世界中,極少時間有佛法。可是,現在我們正剛好生為人類,又遇上了佛法,竟然奇跡地同時湊足了十八種條件,這不是極為難得嗎?再沒有什麼比這更難得的了!再次得到同等人身,是最渺茫不過的機會了。


為什麼我會在不同的地方遇見浮上水面的烏龜,實在難以解釋。 我在想,是提醒我該對它們宣揚佛法,以免他們下一次抬頭遇不見有動機想和它們說話的人? 不過遺憾的是,我一個基督徒,使命不在普渡眾生,只在帶平安的訊息給每一個人。

而且這樣的想法一出來,隨即伴隨著恐怖的聯想。 我若對烏龜說了什麼話,一早旁邊無人說我精神分裂,但我將自己當成什麼,佛陀? 把佛教徒當成什麼? 不敢講。

另一個節目講到佈施。佈施最多,比不上什麼呢? 精研佛法的人在此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了。看著看著,找到一篇文章:

無住相布施 讚嘆啊!

剛好七月份科學美國人中文版雜誌,有一篇題目是:【經濟學】 賽局的破綻:骨董花瓶值多少? 文/巴蘇(Kaushik Basu),講到理性之上,人類還有超理性,預期他人的善意,達成人我最大的利益。

這些都幫我印證生活的體驗,也啟示我一點新的看法。

原來看到烏龜,該受教的是我啊! 偶爾浮出水面,見到這世界上的智慧高深長闊,探索既未離起點,更別說看到終點。 世界還是鮮活趣味,足令人時感快慰。

星期五, 8月 03, 2007

拿香拜拜

最近天氣悶熱,高溫潮溼不停折磨人。 前天早上,我家裡的那一邊的祖母過世了,高壽九十六歲。 聽說小城裡這家葬儀社,兩天接了十筆生意,很是忙碌。

我認識她老人家已經十多年,而她忘記我的速度,始終比記得要快。 她曾經有一段時間被老人失智折磨的厲害,精神狀況有時狂亂。 只是後來沒多久,她變得頻頻往返護理之家和醫院,直到最後呼吸器和抗生素再也延長不了她的生命。

這麼高齡的老人家過世,場面異常平靜,彷彿是晚輩肅穆從事一項儀式。 啊! 不然,是幾百項繁複冗雜的儀式。我從工作的地方去見最後一面,還是錯過了半小時。 他們拿香給我拜,我也就拜了。

回家聽家裡的說,除了孫婿和女婿之外,其他人都要從門口下跪叩首到靈前。 她就是這樣子帶著孩子跪到靈前去。我聽了很驚訝,還好娘家地方小,不然一群婦孺要跪走多遠呢!

但是大女兒不願意去,她說她不要拿香,而且她也不覺得祭拜祖母有什麼意義和必要。 年輕人真有主見,值得鼓勵,偏偏這件事情不能協調,理由是:

1. 平日不念聖經,不去教會,不主動禱告。 遇到這樣事情要用宗教來當擋箭牌,沒有說服力。
2. 聖經裡多處提到拿香,比如瑪拉基書 第一章11節
萬軍之耶和華說:”從日出之地到日落之處,我的名在外邦中必尊為大。 在各處,人必奉我的名燒香,獻潔淨的供物。因為我的名在外邦中必尊為大。”

3. 天主教許可華人拿香祭祖
4. 我們拿香,是表達對過世的親人尊敬,又不是把她當神。

女兒心不甘情不願地去跪拜了。 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我對還是錯,只有審判之日才知道了。

其實稍早,就這麼湊巧,家裡的說前兩年叔叔因為肝癌過世,他的基督徒女兒,連家門都不願意進,不願意瞻仰遺容,不願意參加家祭,一個人離得遠遠的。 於是整個家族議論紛紛,對她很不諒解。 接著我就聽到我女兒不去曾祖母靈前致意,唉!

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看到這篇文字,這是我要叮嚀她的: 「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基督徒,願意跟從主耶穌, 應當做的是對你的長輩傳教。 像聖奧古斯都說的,用行為傳教,很少用言語。 倘若在他們生前來不及盡孝,來不及傳福音,死後卻避諱民俗,心裡把祖先當成神一樣以致於不敢祭祖,足以使更多的人對基督教有誤解,福音在家族中更不能被接受。」